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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 Adventure Story of -Perry Moon 文彥博 ]

轉機‧佛光山

朋友建議可以到佛光山試試。

媽媽來到佛光山的雲居樓接待信徒,一開始我們跟她在一起。但是帶著孩子住在女性的住所是不太適合的,於是我跟弟弟被安排進了大慈育幼院,其實也就是孤兒院。一般小孩需要透過關係介紹,才能進入大慈育幼院。外面育幼院一位老師要照顧10多位小孩,但是在大慈一位老師負責少於10個院童。

育幼院像是個聯合國,院童除了台灣人,還有印尼孩子、黑人孩子…。各自獨立生活慣的孩子們,突然被丟到育幼院的大染缸裡,要面對許多超齡的黑暗面。日復一日嚴格的作息,連成人都不一定可以在短短時間內適應,更何況是12 歲的孩子。住進育幼院以後,每隔一兩個月,親人就會陸續來探望我們,希望可以接我們到她們家裡。但是媽媽認為,佛光上的環境對我們來說還是最適合的。

有天,院裡的老師找了我去。“你媽媽決定出家”。

我們已經好一陣子沒有見到媽媽。我不記得那時候的心情,無法理解我得到什麼? 失去了什麼? 曾經愛哭的我,從住進育幼院後,就再也沒有掉過眼淚。

我跟弟弟參加了媽媽的剃度典禮。但是因為人數太多,我們並沒有見到她。

沒過多久,剃度的媽媽穿著僧服出現在我跟弟弟面前,從此我們以"師父"稱呼她。又見了幾次面後,師父就消失了。
Perry03-2中學後我進了佛光山上的私立普門中學,那是間需要住校的高級學校,同學有很多都是台北送來的孩子。

搗蛋的個性加上是來自育幼院的身分。我在中學的期間,受到了不少同學與老師的歧視與欺負。

除此之外,在育幼院的那段期間,我倒是過著多姿多彩的生活。參加直牌輪隊、巧固球隊、管樂隊…等。每年春節佛光山的花燈遊行,我都穿著直牌輪鞋神氣的在隊伍的最前面扮演踩著風火輪的哪咤。

山上的師父們最照顧我們這群小朋友,有時候我們在打籃球或是做表演彩排的時候,星雲大師會帶著侍者、開著他的白色小電動車來關心我們,給我們飲料或是跟我們說說故事。他稱我們是佛光山的小王子、小公主們。

即使生活很豐富熱鬧,但我還是常常想要有個自己的家。

爸爸問:"即使生活很辛苦,但我們是否願意搬回台北跟他的新家庭一起生活?"

那時候我15歲。

青春‧台北

青春期的父子關係非常緊繃,血氣方剛的我繼續惹事。第一次逃家的時候,在捷運忠孝復興站以報紙裹身渡過了第一夜,隔天還準時回學校上課。另一次跟繼母吵架後逃家,連續在朋友家住了好幾天。

失望的爸爸說,他在我的身上看到年輕時候的他自己。說我只有小聰明,沒有大智慧。

我在佛光山上念書時候,可以在A段班名列前茅。但回到臺北後,我迷上打電動荒廢了課業。我在電動世界中得到了大家的肯定,甚至組隊參加了第一屆國家級比賽得到很好的成績。我帶著我的大弟,以及7歲的異母小弟弟,參加家庭盃3對3比賽,還上了新聞報導。

Perry Moon 03-2 Perry Moon 03-1

我從國中開始偷偷打工,在松山機場幫人開車門、抬行李。高中的時候到處打工,曾經待過中油、麥當勞、福華飯店、百貨公司賣巧克力。

我曾經為一間唱片公司工作,工作內容是背著整袋的大套裝CD,想辦法溜進辦公大樓挨家挨戶的推銷。一開始的時候,我整整一個禮拜到處晃來晃去,沒有勇氣踏進任何一道門。我看盡臉色、被無數的人拒絕,甚至被用掃把趕出來。我完全沒有業績,一個人無助又沮喪的坐在無人的辦公大樓的樓梯間。一位大姊姊看到了我,居然向我買了第一組爵士樂套裝CD。

在我搬回臺北之後,經歷過國中、聯考、高中。這陣子媽媽完全的消失在我們的生活,我根本不知道她在哪裡。

有一年高中註冊期間,爸爸因為需要還貸款,所以沒有辦法拿出註冊費。他請我自己打電話給已經資助我們多次的二姨媽求助。那天電話裡二姨媽聲淚俱下的婉拒了我,我也掉下了很就沒有出現的眼淚。

“你媽媽現在人在臺灣”。二姨媽告訴了我們這個消息。

自從媽媽出家、 我們離開佛光山之後, 就沒機會回去過。 我和弟弟大概有三年沒看到她,更不知道她已被派到海外。師父一年大概回台灣開會10天左右,向佛光山詢問後,竟得知她剛好從台北開完會回到本山上。


我們決定順路到佛光山拜訪,但心裡並沒有抱著任何的期望。

山上的師父們試著幫我們尋找媽媽,但是一無所獲。當時的我已經把心裡媽媽這個位置給緊緊的封了起來,早就麻痺沒有了感覺。反正這麼久沒見面,現在見與不見都是一樣的。

回家前,弟弟打算使用一下洗手間。那時還不是冬天, 天氣卻陰沈沈的,有點涼意。

 

小時候洗完手,十之八九甩一甩擦擦褲管就走了,那一天竟特地用了烘手機烤了一陣子才離開。
 

上臺階時, 我不經意的回頭, 一位本來背對著我們的師父轉了身來看了我們一眼。雖然瘦了許多,沒了以前燙的蓬蓬的長髮, 我們還是很容易認得出眼前這位身穿褐色袈裟的出家人,正是我媽媽。


Perry03-1我們在以前讀書校園的後山散步,天色已全黑,晚自習的學生經過我們的身旁。她問我們回台北以後的生活怎麼樣, 有沒有什麼事需要幫忙。16、7歲的我是個脾氣很硬的小鬼,打死我也不會示弱,,就算是對自己的媽媽。

不過師父怎能看不出來我的逞強?

“你們有沒有興趣搬到智利?”原來師父剛剛被派到了位於南美洲的智利,她想問問看我們有沒有興趣換個環境,學個新語言?礙於出家人的身分我們自然不能住在一起,但她會安排我們找寄宿學校。

那個時候才管他是南美還是北非、釋迦或是荔枝。只要能脫離當時的生活,要我上哪裡我都願意!

整個決定發生的突然,我們並沒有很多時間準備。爸爸沒有太多的意見,也許這是對大家最好的一個安排。

學校剛好遇到期末,我想說反正都要離開了,也就沒有用心在課業上。那次期末考,國文從來沒有低過80分的我考了個不及格。即使我要離開了,爸爸還是非常在意我的課業。當他收到我的紅字成績單後,立即衝到了學校,在同班同學的面前指著我的鼻子臭罵。

當年我在學校好說也是個紅遍各大社團的風雲人物,怎麼受得了如此丟臉的場面?我當著所有人的面前撕了考卷,回座位拎了書包就往外衝。

爸爸身上還穿著計程車車隊的制服、皮鞋,開始追著我在校園內滿場跑,田徑隊的我居然沒有辦法在第一時間甩掉他!當爸爸用台語罵人的時候我知道我慘了,但是當他開始用韓文罵我的時候,我就知道這下死定了。

校園附近的街道我是最熟悉的,一轉頭沒看到人想說好不容易已經甩掉了他,停在便利商店前大口喘氣。就在這時候爸爸追了上來,重重的從我背後打了我一拳,這拳像是用盡了他全身的力氣。我往前一撲,幾乎覺得我胸口有股血要吐出來。

出國前剩下的日子,我們父子處於一個很僵的狀態。“你這樣的性格去智利,只會給那邊的人或是你媽帶來更多的麻煩”。

我跟弟弟花了將近35 個小時,繞了地球半圈,來到了遙遠的南美洲。那年我17歲。

~(下一篇)
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1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2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3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4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5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6)
一個台灣小孩的奧運之夢 (7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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